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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籽料跟山流水的区别是:山料在离开山体,被河水冲刷的过程中,滚动撞击慢慢碎裂,剥离了岩石层和硬度较低的杂质,留下的,品质最好,密度最大,硬度最高的核,就是籽料;而山流水则风化剥离程度不够,比如这块青玉,如果大自然给它足够长的时间,它会分裂成至少两块,或者更多。因为它的颜色不均不是地壳的化学作用形成的,而是地壳的物理作用把两块玉挤压在了一起,两块玉之间可能还会有大理岩。这块玉石里,内裂,包裹体,各种杂质肯定会有很多,到底有多少可用的,只有一层层切开后才会知道。。。。。。”
吃过午饭后,阿地里带着张子淳在村里转,张子淳又收了一些籽料和小块的山流水,阿地里的兄弟们把张子淳谈好价钱的料都搬到了后面那辆车上。晚上五点,天已经黑了,大家要往回赶了。
阿地里再三劝说张子淳将那块青玉拿下,毕竟那家人为了把这块玉搬回家,所费不赀,这么搁家里,求售无门,精神上也是巨大压力。张子淳十分为难,既然不是白玉,冒这么大风险就有点划不来了。阿地里两边游说,最终张子淳300万成交。两边都松了口气。
一行人打道回府,到旅馆,已经将近晚上九点。三人累了一天,正要盥洗上床睡觉,区政府的几个却寻了过来,叫他们一起吃宵夜然后去唱卡拉OK。三人有心推辞,但是为今后着想,不得不打起精神应酬。
原来区政府的几位是知道张子淳明天要去交易市场看货,就想跟他同去,他们也跟着买上一些。张子淳自然一口答应。那几个察言观色,知道他们疲劳,吃完宵夜就走了,三人送到宾馆门口,都松了口气。
三人回房,路上徐航低声向杜玫解释,这些从北京出来的挂职干部,都希望锻炼期结束后,能升上一级,所以带点土特产回京送人就十分重要,而和田,得天独厚,有这样的送礼佳品存在,体积小,差价大,升值空间高。。。。。。
张子淳插嘴:“今天晚上我跟他们谈,他们几个其实从到和田后,就有在收,多少都已经存了点货了。我觉得他们可能不见得全是为了送礼,部分可能是为了自己财产投资保值,甚至为了获利——毕竟和田这里花一万元进料,回到北京后,请人做成成品,至少可以卖个十几万,甚至二十万,如果他们有出售渠道的话。。。。。这样的利润,谁能不动心?凡是到过和田的,有哪个能不为这石头疯狂。”
杜玫大笑:“那人人都来做这个生意。。。。。。”
这时大家已经走到了男士们的房间门口,张子淳一面开门,一面摇头说:“不行的。别以为这是在和田,市场上卖的就是和田玉了。错,明天去你就知道了,交易市场上,到处都是青海料,俄料,韩料。。。。。这些还算好的,毕竟它们也来自于昆仑山脉,它们的主要成分也是透闪石,从广义来说也属于和田玉,只是品质,细腻程度,油润性不如。市场里还有的是卡瓦石,大理石,玻璃在冒充玉石。没有经验的买家,就是头挨宰的羊。。。。。。”
徐航说:“他们么,商家拿假货骗他们估计倒是不会,毕竟是副区长,一方父母官,他们去买东西,也肯定是有人陪着去的,去的也不是一般的店。。。。。。”
徐航和张子淳进门,因为大家话才说了一半,杜玫也跟了进去。
张子淳开始烧水泡茶:“对,商家不会拿假货骗他们。但是他们自己分辨不出货的好坏,也不知道手里的东西市场的合理价位是多少,心里没谱,不敢轻易下手。另外就是,山料籽料莫辩。”
张子淳回桌子边坐下:“现在做假的技术是越来越高超了,就是我自己,也不敢说100%不会看走眼。如果我在这种市场上进货,不要跟我来说这是籽料,不要把这张皮卖给我。所有的货,我只要肉,我按肉的好坏给价钱。不要跟我来说皮,把皮子的钱统统给我去掉。。。。。。”
徐航跟杜玫一起哈哈大笑:“你说去掉就去掉啊,想得美。”
张子淳也笑,但是笑过后眉头又皱了起来:“其实对像我们这样规模的公司来说,市场上造假,以次充好,对我们冲击不大,因为我们都是从源头进货的。就是从市场上进货,籽料山料,料的原产地我们也分辨得出来。我们的风险在于赌石,就像今天的那块石头,300万,我只能保证不亏,能不能挣,要等切开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市场造假对我们来说,真正的影响在于——好的山料没有了,都被拿去做假籽料了。”
“几年前,且末出过一批顶级白料,达到羊脂级。这批山料一出来,几乎就没有外流,马上被切割成较小的块,削去菱角,统统被放入滚筒中滚圆,然后人工染色做皮,冒充籽料销售。好料就这么给糟蹋了。”
张子淳神情严肃的说,“我相信这种情况今后会愈演愈烈。今后,籽料日渐枯竭,价格暴涨,假货充斥整个市场,而好的山料进不到货。。。。。。所以,我们必须自己上山开矿。”
杜玫想起了张子淳说过的:采矿证,限采令。。。。。。
“上山采矿的许可证很难拿是不是?”
杜玫问。
张子淳摇头:“不难,2万元以上一张,一年或者两年有效,当地局机关颁发。谁都可以去申请。而且一申请就批准,拿到许可证后,就是矿主了,然后招上那么一批人,少则十来个,多则二十几个,就可以上山采玉了。这山上每个矿区都有几支到十几支这样的开矿队,每年上山采玉的估计有一两万人。。。。。。”
杜玫莫名其妙:既然申请开矿这么容易,那要徐航干嘛。
张子淳一笑,给大家倒上茶,解释道:“任何一个行业,都是巨头垄断的,现在和田玉山料这块,主要来自且末,年产量在百吨以上,占和田玉总产量的70%以上。但是且末玉主要来自一条主矿脉,这个主矿脉是被一家公司垄断的。那家公司已经在那采矿30多年了,几乎年年都能出一些一级白料,多少不论。过去这家公司是国营的,现在当然也转入私有了。这家采矿公司,就跟玉雕行业内,扬州玉-器厂,上海玉-器厂,北京玉-器厂一样,属于行业巨头。像我们这样的私人小公司,跟他们比,连根小指头都够不上。”
“这家厂的采矿许可证是垄断性的,且末的主矿脉都归这家公司所有,且末还有其他的采矿队,都不能在主矿脉上采矿。所以其他的且末采矿队,都是小打小闹,虽然也出过好料,但是也是偶然运气好,挖到了一条小富矿,采上一段时间就没了。”
“昆仑山的矿区,到处都是玉矿脉,但是达到宝石级的,就不多了,达到值得开采的就更少了,因为玉矿跟岩石伴生,如果矿脉很薄,可能一炮放下去,两下一挖,就没有了。即使找到了可以采上一段时间的矿脉,高品质的也非常非常罕见。所以上山采矿容易,要采到矿,非常不容易,尤其要采到一级料,完全靠撞大运。而我们公司只要一级以上的山料,别的货统统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。”
“采矿完全靠运气。一般来说,一个矿区,每隔几年才可能挖到一次好矿,出一次上等白料。一旦有好料出现,整个业内都会知道,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去采购。平时么,那些采下来的山料,一两吨矿石中,偶然出现一小块质地比较好,颜色比较白的,这点供应,根本满足不了我们这样规模公司的需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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