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龙师小说网

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

第757页（第1页）

却在这刹那，手臂被人握住，往后轻轻拽去。他大约只用了一两分的力道，早轻而易举地将她擒了回来，掌心沿着手臂往上，于肩头处反手一握一推，行云流水一般。云鬟早身不由己地一退，背后已经贴在在旁边那赤色斑驳的柱子上。云鬟不明所以，一怔之下，才要移开，却觉白樘的手按在肩头，竟令人纹丝不能动。双眸微抬，复对上他的眼神，却见那眸色仍是冷若清霜，静如秋水。云鬟道：&ldo;四爷，这是做什么？&rdo;白樘道：&ldo;今日你能从我手底挣出去，我便放你。&rdo;云鬟难掩惊疑：&ldo;四爷是戏耍我？&rdo;以白樘之能，莫说是不懂武功的她，就算是巽风，赵黼等高手，也要竭尽全力，不敢稍微懈怠。白樘道：&ldo;我只是让你知道，不要不自量力。&rdo;他停了停，又道：&ldo;从京内到云州，路途崎岖，经过七府十一州，你只身匹马，不懂武功，且又无行路经验，难道路上尽是好人？若遇上那等眼明手狠的贼人，你要如何自处？&rdo;云鬟咬了咬唇，目光从他面上移开，却见亭子靠西的栏杆上，还积着一长条未曾融化的白雪。白樘道：&ldo;不是每一次，都会有人纵着你。&rdo;云鬟心头战栗，却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。上次她不惜死遁逃离京城，白樘应是最早知道真相的，毕竟他是负责侦办此事的人，只是他竟不曾泄露机密，恰恰相反，更叫了巽风天水等暗中周全照应。可谁想到时过境迁，风水轮流，如今她又想着偷偷地逃离京中，却正是为了昔日想要死遁避开的那人，而拦着她的，竟偏偏是白樘？云鬟道：&ldo;我知道，四爷说的有理，只是……我顾不得那许多了。&rdo;眼前忽地又出现那夜别离，马车里看着赵黼脸如惨雪，又想到赵庄身死一节，忍不住坠泪：&ldo;太子殿下夫妇已经没了，圣上又曾害他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，我本来想好歹周全他的性命，就算……冒天下大不韪，谁知道萧利天又藏私心，原来竟没有一个人对他是真心。&rdo;吸了吸鼻子，云鬟道：&ldo;四爷，放我去，求你让我去找他。我想陪着他……我也一定会找到他，在找到他之前，我会留神提防，不会出事……&rdo;她还要许诺，白樘道：&ldo;够了。&rdo;冷若坚冰，迎面而来。猝不及防，云鬟惶然停口。白樘将手移去，负手走开数步。他的目光所及，是亭子外苍苍层叠的林木，阴向的枝桠上兀自抱着团雪，如一团团洁净的小小棉絮。风雨亭的檐上因向阳，雪水兀自滴滴答答落个不停，宛如雨落。这水晶帘外，偏偏晴光正起。方才抱她落地之时，有两滴打在他的中衣领上，此刻那寒湿沁透，心中复有一点寒意。白樘忙闭上双眼，暗中调息了片刻，勉强将那心头的寒压下。身后那人默默无言，白樘想回头相看，却又止住，只道：&ldo;不管你说什么，我是不会任由你去的。&rdo;云鬟方才正忐忑地等待回答，听了这句，就宛如退路都被断绝了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。白樘道：&ldo;趁着圣上尚未知晓此事，你随我……&rdo;他总算镇定了心神，那&ldo;回去&rdo;两字尚未出口，却听云鬟道：&ldo;为什么？&rdo;白樘皱眉，云鬟道：&ldo;上回我跳了太平河，尚书冒着欺君之罪帮我隐瞒，为什么这一次要如此相待？&rdo;白樘道：&ldo;我说过，并不是每次都会纵容你。&rdo;云鬟道：&ldo;我不懂。&rdo;白樘道：&ldo;你不需要懂。&rdo;他上前一步，似要陪她回去。云鬟见状，不顾一切跳下台阶，她竟是欲当面而逃走。白樘心头怒起：&ldo;你还不站住！&rdo;云鬟因只顾要逃，慌不择路，一脚踩入那泥水之中，扑在地上。那玄青色的羽缎大氅垂地浸落，顿时被污了半边，就如青色的羽翼染了尘垢。云鬟却又忙爬起来，扑棱棱地，仍是要去。白樘见她跌倒，本以为她会就此打住，没想到竟如此执着，当即轻轻跃落下来，闪身挡在她的身前，竟喝道：&ldo;崔云鬟！&rdo;云鬟正往前急奔，一脚踩出，底下的泥水飞溅，顿时也污了白樘的半边袍摆。她惊地睁大双眸，看着他袍摆上那凌乱而明显的泥点儿，脏水亦极快地洇开。这一方缎摆，本极洁净平整，如今却被她弄得污脏了。云鬟愣愣地看着，脚下却也因此而停住。白樘未曾留意，只道：&ldo;你到底是如何鬼迷心窍了？当初……我纵你离开，不为别的，只是因知道你的心中苦楚，知道若非是有令你无法活下去的因由，决不至于跳河死遁那样决绝。故而我才容你。‐‐但是如今，你是在做什么？你竟是为了他，想去赴死？&rdo;云鬟心中茫然，却并不想这个问题，只是盯着他原本干净无瑕的袍子上那些因她而生的污渍，这般醒目，如此刺眼。云鬟道：&ldo;四爷从来都是个极理智公正的人，怎么……竟然会为了我着想了？&rdo;白樘眼神略略闪烁，云鬟道：&ldo;若今日是别人自去赴死，四爷也会这般苦苦拦阻？&rdo;白樘垂眸看她，终于淡淡道：&ldo;不会。&rdo;云鬟不由道：&ldo;那又为什么破例要拦我？&rdo;她目之所见，他颈间交叠的雪白中衣领上，微微凸出的喉结极明显地动了一动。这般微小的变化，却让云鬟有种惊悸惊心之感。风雨亭檐上的水珠噼里啪啦地乱落，似置身雨中，遍体湿寒。良久，白樘轻声问道：&ldo;先前在宫内你曾对我说过的话，是什么意思？&rdo;云鬟想不到他竟会在此刻忽然问起这句，目光转动，掠过那滴落的雪水，溅起的水花，枝头的雪随风摇曳，飘飘洒洒地坠落。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，短促而不安：&ldo;我……&rdo;白樘道：&ldo;为什么，我对你好……你会消受不起？&rdo;目光游弋，最后仍是落在他袍摆的污渍上：&ldo;我会害了四爷的。&rdo;白樘唇角微微一动：&ldo;害了我？你指的是什么？&rdo;云鬟不能答，却听白樘说道：&ldo;莫非，是静王想让你嫁给我的事？&rdo;云鬟原本尚在猜测他到底知不知情，如今听了这句，只得涩声道：&ldo;是。&rdo;白樘道：&ldo;你为何说是害我？&rdo;这会儿寒风肆虐，白日青天，长亭官道，本不是说话的地方。何况这件事又不是什么能拿来仔细议论的。幸而此刻路上并无行人，只林子里有些野鸟，时而翻飞啼叫。云鬟咬牙道：&ldo;其一，我、我心有所属，四爷是知道的。&rdo;白樘漠然不语。之前赵黼对她的那些行径，白樘也曾撞破过，自然不必她多说。也不便启齿。云鬟低垂着头：&ldo;再者，先前六爷犯下那样看似十恶不赦的大罪，且又去了辽国，但就算如此，圣上却仍并未发敕令降罪于他。&rdo;原本云鬟担心赵世心中自有算计，只怕他不会轻饶赵黼，比如先前不曾下旨等等，或许是正在想更好的法子。然而这许多日子下来，以她所见，竟不似如此。或许赵世……并未对赵黼完全失望，而是在等一个契机。所以才这样执着地要留她在宫中。白樘才问：&ldo;然后呢？&rdo;云鬟道：&ldo;原本按照常理推测，该立刻册封静王殿下为太子，谁知却竟只是个摄政王爷，只怕殿下心里有些不受用。&rdo;静王分明知道云鬟跟赵黼之间的&ldo;私情&rdo;，却在这个时候要替云鬟&ldo;解围&rdo;，其中的用意，云鬟隐约也能猜出几分。沈舒窈的为人，云鬟是知道的，静王夫妇这会儿说什么亲事，又哪里会是好意。别的不说，若赵黼安然且听闻此事，会做出什么来，虽难以预测，却绝非云鬟所愿。白樘道：&ldo;所以？&rdo;云鬟道：&ldo;四爷如何还问，我能想到的事，难道您会想不到？&rdo;白樘望着她眼睛红红的模样：&ldo;你说的没错，我自然是想到了。&rdo;那口气还未吁出，白樘道：&ldo;如果我说，我不介意呢。&rdo;云鬟不解：&ldo;什么？&rdo;白樘道：&ldo;我不介意你是否害我，也不介意你……心有所属。&rdo;那滴水的声音轰轰然到了耳畔，云鬟呆若木鸡。她有些艰难地问道：&ldo;四爷……说的是什么？&rdo;兴许是她会错了意，必然不是她想到的那样。白樘垂眸望着她，原本平静的眸色里隐隐透出几分温柔之意：&ldo;怎么你这模样，倒不像是怕害我，反当我是洪水猛兽一般。&rdo;云鬟后退两步，举手按着额头：&ldo;不，一定是听错了。&rdo;脑中竟有刹那的空白，仿佛忘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，皱眉想了片刻，才喃喃道：&ldo;是了，我要去找六爷……&rdo;